我敲了敲房门。
“龙叔？”
“不，是我。”
“滚，我不想看见你的脸。”
“停停停，为什么你没听出来啊！这样一来不是显得我很**吗？！”
“……周周？”
门开了一个缝隙，灏瑶的黑色眼睛在门对面盯着我。
“对啦，我就是为周森配音的演……大小姐我错了还不行吗别关门啊！”
看来这位公主，病得好像不轻。
“林灏瑶你开门啊！你有本事抢男人！你有本事开门啊！”
我“咚咚咚”的拍打着门，但是门没有再次打开。
“咚咚咚，咚咚咚，咚咚咚咚咚。”
“咚咚咚咚咚咚啪，咚啪咚啪咚咚啪。”
“够了！我不开门你是不是想敲出一首giligili爱啊！”
灏瑶生气的把门打开，把我拽进了房间。
“呀……晚上好啊。”
我打了招呼，可是灏瑶的脸上却毫无笑意。心情真的很糟糕啊，果然在门上打节拍是NG行为么？我已经要被Death eye凝视到窒息了……
“仆从哟……擅闯主人的主殿可是死罪哦。”
“很明显不是擅闯啊，我可是有被正经的邀请的。泰姆先生真是个好人……好神啊。”我以轻松的语气说。
“……你……看到了？”
“……看到了。”
“……”
“其实……周周……”
“我已经知道了。”
“对不起。”
“不是你的错。”
“对不起，对不起……”
“灏瑶你什么都不知道吧？”
“如果我想了解，早就应该知道了……我只是在旁观，什么都没做，什么都没有做。”
“咳……我家神明大人有一句名言，”我清了清嗓子，“‘任何时候开始都不晚，从现在开始，不，从零开始！将你失败的过去读档！’”
“那个……好像是把某个蓝发妹子的台词改编了就拿来用了？”
“不要在意细节。”
“读档啊……”灏瑶抬头望向天花板，“即使想要办，也做不到的。”
就像往墙上钉的钉子一样，永远都会留下伤疤。
“读档办不到，但是还有另一个选择啊。”
“……从零开始？”
“林灏瑶，”我行了一个自认为标准的绅士礼，“请和我一起逃跑吧。”
“诶？逃跑是指……”
“离家出走啊，就像你从S市离家出走到这里，我们从这里逃跑，离开这个家。”
风轻轻吹起了窗帘，露出了没有月亮的夜空。
灏瑶没有穿着华美的礼服，我也没有骑着独角兽踏破星空而来。在算不得很浪漫的场景下，我提出了邀请——一条通往黑夜的路。
那条没有指示牌，没有人保驾护航的未知之路。
“……仆从，你忘了我是谁吗？”冗长的沉默后，灏瑶从椅子上缓缓站起，“吾乃穿行于黑暗与光明的使者，掌控生死轮回的死神。”
“这种黑暗……不值一提！”
灏瑶是害怕的吧，她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，在社会的洪流里无能为力。
但她试图爬向自己所能看到的远方，哪怕是客厅的尽头，她仍渴望着自由与梦想。
那么，我所能做的事只有一件。
“主人英明！”我单膝跪下。
“仆从……吾友哟，我们的旅途，从这里开始。”
一场少年人才有的年少轻狂，就此起步。
半小时前。
“小子，对不住了啊。”
“大叔，说这些是不是已经太晚了？”
“我不是为刚才的事向你道歉，即使再来一遍，我还是要给你看那些，”地中海大叔将烟灰弹到烟灰缸里，说，“所有和神明扯上关系的人，最后都要接触到这些，我只不过担任了引路人的工作。”
“大人的世界好黑啊。那你道什么歉呢？”
我感觉四肢太久没动感到酸痛，便从沙发里直起身。
“其实，我们今天不是第一回见面了。”
“……咦？”
“这么说可能更确切一点，我调查过你。”
“……调查什么啊，我不就一普通高中生……”
“我可不认为一个普通家庭里会有神明。”
“……”
“别摆出戒备的样子，大叔我虽然是肮脏的大人，也不是看到别人东西就想抢。”
“因为别人家里有神明，就暗地里调查的人说这种话真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。”
“嘿，这么说就不对了，神明只是一个意外发现。调查你是有另外的理由。”
“另外的理由……”
“和你家的妹妹有关。”
“！！”
“反应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激烈嘛，我还以为你会暴起一刀劈了我呢。”
“……我的表情那么恐怖吗？”
“像是被触犯了领地的狮子呢。”
“小芸和你们有什么联系？”
“今晚，你看到的那些许愿机会的拍卖，最高价是多少？”
“好像是六十五万。”
“为什么没有更高价呢？”
“因为拍卖者觉得风险会大于回报……”
“判断依据从何而来？为什么会觉得危险？这可是万能的许愿机，即使要收取代价，但还是许愿机，本质是不会变的。”
“依据的来源，莫非……”
“有人死了，因为许愿。”
空气凝固了。
“一个男人，借了许多外债，包括来路不明的高利贷，获得了一个许愿的机会，最后因为许愿的代价太过高昂，付出了生命的代价。第二天他的妻子被发现在家中死亡。当时可是花了很多关系才把事态平息下来。”
“也因为这样，我们对拍卖的价格都做了控制，太高的价格是不被允许的。”
“愿望的内容呢，不管吗？”
“愿望是许愿者的个人自由。不管是什么样的愿望，都是许愿者内心的真意，因为代价太高而不让他们实现，这不是很过分吗？但是金钱不一样，如果不考虑后果是会给家人带来麻烦的。”
“许愿的代价只能由个人支付，所以放任不管吗？”
“对，这是做人的底线，自己的私欲不应该影响他人。”
“即使愿望本身就会影响他人？”
“泰姆是这么说的，‘愿意为了一个人付出对应的高昂代价，这种决意我也只能认同了呢。’”
“歪理。”
“无话可说。”
这种老实认错的样子让人气都气不起来。
“然后呢，这和小芸有什么关系？”
“那个死去的男人，有一个女儿……”
“看我不打死你！！”
“冷静！小子！冷静！”
谁冷静的下来啊！我打死你个杂毛龟！呸！秃毛龟！
“刘龙！拦住这土豆小子！”
……
“小子，和你说了那么多，其实我也是有苦衷的。”
“有种先把我从地上放起来再说话？”
“那样你又要发飙了吧？”
我冷笑一声，别过头去。
“不要有抵触心理嘛，这样我不好办事。”地中海大叔坐在沙发上，俯视着被人压在地上的我。
“我还想让你帮我个忙呢。”
“滚犊子。”
“有骨气！好！上老虎凳！”
“唔！”
“开玩笑的，真是的，这是我最近学的美式笑话。”
“不管你说什么我都拒绝合作！”
“比起刚才气势弱了不少啊。不过，我还是赞赏你的勇气！来人！灌水泥丢河里！……都说了是美式笑话啊，别当真。”
“……我决不会向黑恶势力低头！”
我……我才不怕呢！哼唧！
“唉……即便是让我的女儿逃脱黑恶势力这种忙也不愿意帮？”
“……啊？”
“周森，我问你，”大叔直勾勾的盯着我，“你愿意帮助我的女儿离家出走吗？”
“龙叔，我走了。”
“很遗憾没有车来送你，小姐。”
“没事，以后我很少会坐车了。”
“走路有不方便的时候。”
“不是有公交吗？”
“坐公交记得投币啊，小姐。”
“周周，投币是什么？”
“真的没问题吗这人……”
“反正你教我啊。”
灏瑶摇头晃脑的说。
“周森先生，”龙叔悄悄对我说，“我这次没法陪同了，虽然有点俗套，但我还是拜托你，照顾好小姐。这也是老板的意思。”
“……地中海大叔果然不来送吗？”
“过来了还算什么离家出走。”龙叔苦笑，“保重了。”
“嗯，再见了。”身上背着行囊，我们向龙叔挥手告别。
然后向山路里走去，走向外面的世界。
“老板，他们走了。”
“刘龙啊，我做的对吗？”
“老板做事不是不分对错，只问成果吗？”
刘龙回忆之前的对话。
“为什么要我来带走灏瑶？大叔我还以为你是会给女儿取‘爱莉’这种名字的那种人。”
“刘龙，他在骂我吗？”
“属下不知。”
“那你笑个屁……小子，你以为我想啊，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自己带着她逃跑。带着她跑到国外，或者荒山野岭，随便买个房子，她去学校上课，我成天打麻将看电视，在家里等着她回来。”
老板的脸上带着一股忧愁。
“可是灏瑶不乐意，我有什么办法。她真的很讨厌我，连去游乐园都讨厌，所以才会离家出走。”
少年仿佛在咀嚼话里的味道。
“生活费我会打到卡上。走吧。”
少年刚转身，老板大叫。
“等一下，记得让她带好厚点的棉衣！马上要秋天了！”
现在才八月啊？我看到少年的脸上如此诉说。
“……走吧。”老板挥手。少年刚走几步，又听到老板一声大叫。
“等一下！身份证让她放在包里！每次我和她去游乐园都忘带！”
“……还有事吗？”
“……走吧。”
“……等一下！她很挑食的！香菜沾都不沾！每天给她吃维生素！……好了，走吧。”
“不，我等你说完再走。”
“………………没了，走吧。”
“哦。”
“……等一下！她晚上一般要喝用奶粉冲的牛奶才……”
“有完没完啊你！你女儿是离家出走！不是出嫁！你个女儿厨！”
“什么？！你小子！别以为我听不懂就可以随便骂！要是灏瑶哪天失眠了我……”
然后，他们就吵起来了。
刘龙嘴角勾起一丝笑意。
“……老板。”
“滚吧。”
“谢谢老板。”
“一天之内要我少一个女儿，一个得力助手，你们真会玩。”
“以后老板有什么事用得上属下，义不容辞。”
“少墨迹，要是干不出成绩，别回来见我。还有，我已经不是你老板了，想说什么说什么。”
“那……老板。”
“嗯？”
“我日你娘你个煞笔老子出差费呢！”
“刘龙！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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